妓女? 罪婦? 情婦? 還是聖女?
「瑪利亞‧瑪達肋納」是怎樣的一個女子? 基督徒對她的名字應該並不陌生, 因為在四部福音中她的名字被提到十餘次.但是很多人對她卻可能有各種不同的印像,因為她也可說是自古以來最被混淆、誤解、冤枉的一個聖經人物.
這篇文章不是要做(我也無力做)學術的探討.我只是綜合了一些關於瑪利亞瑪達肋納在聖經、傳說、教會、偽經、文化、及世俗等各方面的資訊.希望這些資訊提供了我們思考的空間:這位熱愛耶穌的女子,在信仰上帶給了我們什麼反省?
多種譯名的瑪利亞
英文聖經中稱她為 Mary Magdalen 或是Mary of Magdala; 天主教通用的思高聖經將她的名字譯為「瑪利亞瑪達肋納」, 或是「號稱瑪達肋納的瑪利亞」(路8:2);但是彌撒使用的感恩祭典經本卻賦予了她一個更女性化的譯名:「 瑪麗德蓮」.牧靈聖經則譯作「瑪利亞瑪德蓮」.基督新教的中文聖經通稱她為「抹大拉的馬利亞」 .
「抹大拉」或「瑪達肋納」(Magdala)的文意是「高塔」.可能是瑪利亞瑪達肋納出生的地名,也就是位在耶路撒冷地區，加里肋亞湖邊,現稱Migdol的地方.
聖經中的瑪達肋納
四部福音中都有關於瑪利亞瑪達肋納的記載:
瑪竇福音 - 27章55-61節；28章1-8節
馬爾谷福音 - 15章40-47節;16章1-11節
路加福音 - 8章1-3節;24章1-11節
若望福音 - 19章25節;20章1-18節.
從這些福音的章節中, 我們可以大致勾勒出瑪利亞瑪達肋納的幾個重要事蹟:
1) 耶穌曾為她驅魔治病. 而且附在她身上的,不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魔鬼,而是七個之多!
2) 耶穌周遊各處宣講時,她與十二宗徒一起跟隨著耶穌,服事祂,並且用自己財產資助他們.
3) 雖然聖經沒有指明,但我們也可以推想,她必定也在那群跟隨著耶穌,搥胸痛哭,走完苦路的婦女之中(路23:27),因為耶穌受難時,她與聖母瑪利亞一同站在十字架旁,親耳聆聽了耶穌的架上七言.
4) 她親眼看到議員若瑟安葬耶穌遺體,及用石頭將墓門堵住.
5) 耶穌受難後的第三日,她買了香料要去傅抹耶穌的遺體,首先發現墳墓已空.
6) 耶穌復活後,首先顯現給她.她並且真實的拉住耶穌.
7) 她首先將耶穌復活的喜訊傳報給十一門徒及其餘的眾人.
傳說中的淫婦
福音對瑪利亞瑪達肋納的身世背景沒有多加描述,我們也僅僅知道她曾附魔.但是十六世紀以前的解經學者,慣將瑪利亞瑪達肋納與下面兩個福音故事中的女主角都混為一談:
• 路加福音第七章記載,耶穌去一位法利塞人家中吃飯時,有一名罪婦,帶著一玉瓶香液,用眼淚滴濕了耶穌的腳,又用自己的頭髮將耶穌的腳擦乾後,抹上香液.
• 若望福音第十二章記載,耶穌在伯達尼參與晚宴時,一位名為瑪利亞的女人,用極珍貴的香液敷抹了耶穌的腳,並用自幾的頭髮擦乾.這位伯達尼的瑪利亞,就是被耶穌復活的拉匝祿的姊妹.她的姊姊馬爾大,因為向耶穌抱怨,妹妹瑪利亞沒有幫忙伺候耶穌,只是坐在耶穌腳前聽祂講話,也曾了聖經中著名的人物.
受到同名之累,又因為故事內容的相似,於是,若望福音中本是乖乖牌的伯達尼的瑪利亞,變成了罪婦瑪利亞瑪達肋納.雖然路加並沒指出那位不知名的罪婦所犯何罪,但在古人的觀念中,女人所犯的罪,以淫亂為首.最為淫亂的事,又非娼妓莫屬.於是,順理成章的將瑪利亞瑪達肋納傳說成美豔淫亂的妓女.
好事者,更穿鑿附會的指稱,瑪利亞瑪達肋納就是若望福音第八章記載,犯姦淫時被法利塞人捉住,帶到耶穌面前,但是因為耶穌的憐憫,向眾人說:「你們中間誰沒有最,先向她投石罷!」,逃過一死者的婦人.她因為感恩,所以才有淚濕耶穌的腳,並為祂抹上香液的舉動.以後並散盡家財資助耶穌,並跟隨服事祂.
雖然被蒙上了莫明的罪名,傳說倒也仁慈的給了瑪利亞瑪達肋納一個美麗的結局.據說耶穌升天後的第十四年,瑪利亞瑪達肋納與她的姊姊瑪爾大,及兄弟拉匝祿一同到了法國的普羅旺斯傳教.她在法國南部的聖巴美山的岩洞隱居,齋戒苦修.每日都有天使為她帶來聖體，以作為她善度默觀生活時的唯一食糧.但她臨終時,仍因往日的淫亂罪孽自覺不堪進入天堂,但天主派了四個小天使來迎接她進入了天國.
影響西方文化的金髮美女
美豔的娼妓、悔改的罪婦、耶穌復活的見證 -- 融合了傳說與福音中的瑪利亞瑪達肋納,自然成了中世紀宗教畫像的熱門主角.畫家筆下的瑪利亞瑪達肋納,常是拿著香液瓶的金色長髮美女.她的衣著通常是代表熱情的鮮紅,或是代表悔改的潔白.常見的場景則是跪在地上以長髮為耶穌擦腳、在耶穌的十字架下哀痛欲絕、或是抓著耶穌的衣襟不讓祂離去.也有的是畫她晚年苦修的傳說,圖中常見的象徵物除了香液瓶外,還有聖經、十字架、骷髏頭、及鞭子.畫她升天的圖案則少不了天主派遣來迎接她進天堂的小天使.
受到基督宗教深刻影響的西方文化,許多聖經中的人物或地名都成了口語中的普通名詞.譬如,創世紀的罪惡之城「索多瑪」(Sodom)成了英文中男同性戀性行為的名詞;默世錄中善與惡決戰之處的「阿瑪革冬」(Armageddon)代表了「世界末日」或「災難浩劫」. 因著罪婦的傳說,英文中小寫的瑪達肋納(magdalen)成了「從良的妓女」. "magdalen house" 則是妓女感化院的機構.教會的一些收容幫助性工作者的社福機構,也多以瑪達肋納之家(Magdalen House)為名.
以她為名的福音
耶穌升天後的三、四個世紀內,基督的福音在門徒的努力下,開始廣為傳揚.但是在當時,除了教會認定的四部福音「正典」外,還有許多不被教會認可的「福音偽經」流傳.其中一部被稱為「瑪利亞福音」的斷卷殘篇,在公元1896年被人發現.這本以瑪利亞瑪達肋納為名的福偽經,描述耶穌升天後, 瑪利亞瑪達肋納鼓勵、帶領門徒們宣揚福音.她對耶穌的教導也有獨到的體會,也因此儼然成為門徒的領導者,但也引起伯多祿及安德肋的不滿.
另一部名為「斐理伯福音」的偽經,更以瑪利亞瑪達肋納做為核心人物.甚至稱瑪利亞瑪達肋納是耶穌最喜愛的門徒,曾單獨接受耶穌的教導,使她獲得一些其他門徒沒有聽過的道理.因此她也是一種天國智慧的象徵。
但是「斐理伯福音」的殘卷中,不但把瑪利亞瑪達肋納稱為耶穌的伴侶,更有耶穌親吻她的字句. 雖然「接吻」一詞,在希伯來語的中的含義是「共同吸氣」,也是猶太神秘主義中用來形容師傅傳遞聖道的比喻.但是在反教會、反基督者的眼中,這自是渲染的好題材.
丹‧布朗(Dan Brown) 的胡言
雖然現在仍有一些神父、牧師,無視聖經學者及解經學家一致同意的論點:瑪利亞瑪達肋納不是伯達尼的瑪利亞、不是淚滴濕耶穌腳的罪婦、更不是耶穌憐憫的那個行淫的婦女,講道時仍然張冠李戴的為她扣上了「淫婦」的恥辱,但因他們教化眾生的善良用心,也不必深責.
可歎的是在自由主義的聳動與鉅大利益的誘惑下,電影、小說的作者,抱著「語不驚人死不休」的心態,穿插夾雜真實、傳言、虛構、與想像,任意扭曲原本神聖的基督信仰的故事.音樂劇「萬世巨星」(Jesus Christ Superstar)如此,電影「基督的最後誘惑」(The Last Temptation of Christ)如此.而集此之大成的,則非轟動一時,丹‧布朗(Dan Brown)的「達文西密碼」(Da Vinci Code)莫屬.
丹‧布朗有模有樣的引經據典, 指稱達文西的名畫「最後的晚餐」內，耶穌右邊的人物就是耶穌的妻子,馬利亞瑪達肋納。她在耶穌被釘十架時已懷了孕,後來流亡法國,為主留下了骨肉後代,故事就從20世紀的耶穌後人的女主角開始,以懸疑誇張的小說手法,極盡對教會與基督信仰的詆譭.
惡紫之奪朱也，惡鄭聲之亂雅樂也.莫此為甚!
教會的聖女德蓮
雖然瑪利亞瑪達肋納曾長久的被誤以為是那位為耶穌洗腳的罪婦,但在教會內她受人尊敬的地位並未受影響. 羅馬天主教、東正教、及聖公會都尊她為聖女.教會禮儀在每年7月22日紀念聖瑪利亞達肋納.諸聖禱文中呼求聖女德蓮(或聖女瑪達肋納),請為我們祈禱.
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在一九九五年聖週四的「致全球司鐸書」中說:「東方的傳統幾乎把瑪利亞瑪達肋納，排在與宗徒們同等的地位是有好理由的，因為她是第一位宣講耶穌復活的真理，接下來才是宗徒們和基督的門徒們。」.因此瑪利亞瑪達肋有「宗徒中的宗徒」之稱.
教宗本篤十六世在論及耶穌從她身上趕出七個魔鬼的事蹟說:「瑪利亞•瑪達肋納的故事提醒我們一個基本真理：所謂耶穌的門徒，就是在人性軟弱的經驗中，懷著謙虛之情祈求耶穌幫助，並得到痊愈，從而就近跟隨耶穌，成爲耶穌憐憫之愛的德能的見證，這個愛遠比罪惡和死亡更強有力」。
教宗又說:「當耶穌叫她的名字時，她才認出她所尋找的耶穌。我們也是一樣，如果我們懷著純樸真誠的心尋找主耶穌，我們必將找到他，甚至將是他親自來找我們。他會讓我們認出他來，他會直接稱呼我們的名字，讓我們進入他親密的愛中」.
反省與思考
瑪利亞瑪達肋納蒙受了千年的淫婦不白之冤.在許多「合理」的推斷與假設下,我是否也順理成章的判斷了別人,擲出了手中的石頭?
耶穌的門徒不只是瑪利亞瑪達肋納;耶穌驅魔治癒的不只是馬利亞瑪達肋納;為何耶穌在墳墓邊第一次顯現時,卻只有瑪利亞瑪達肋納?
我願意像瑪利亞瑪達肋納一樣,做個最後看到耶穌安葬,卻最早看到耶穌復活的人嗎?
聖瑪利亞瑪達肋納, 請為我們轉求, 請教我們像妳一樣: 跟隨祂、服事祂、熱愛祂、尋覓祂、聽見祂、認出祂、傳報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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